第16章
那眼花開 by 無上清涼
2023-5-15 16:14
我開著這輛毫不起眼的卡羅拉停在了妻子單位門口的馬路對面,此時的時間是十點二十分,我的眼睛盯著那扇大門,車行道的欄桿起起落落,不時有車輛進出,說明這個單位的繁忙,壹旁的人行口也壹直有人進出,為了不錯漏,我的眼睛壹直盯著大門口,就連眨動也嚴格控制頻率,可是卻壹直沒有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我說不出我到底是希望看見她還是不希望看見她,眼見時間過去了將近壹個小時,我看了看手表已經是十壹點十分了,嘉怡說她昨天十壹點不到就走了,難道今天不去了嗎?我思考著該怎麽求證這壹點。
於是我撥通了嘉怡的電話。
“餵,嘉怡啊,妳好,我小朱。”
“哦哦,找我有事嗎?”
“我有事找娜娜,不過她的手機老是無法接通,請問她在嗎?”
“哦,她在的,要不要叫她來接電話?”
我當然無法證實她沒有離開單位就馬上掛斷電話,那樣查崗的意圖就太過明顯了,於是我說道,“好的,麻煩了。”
“餵,老公妳找我?我手機沒問題啊。”妻子接過了嘉怡的電話。
“可能是信號不好吧,也沒什麽大事,就是想問妳,我下午出去辦事會經過淮海路,要不要吃蝴蝶酥?我買點回去。”
“當然要啊,記得兩種口味都買壹點哦。”
“好啊,沒問題,那就這樣吧,拜拜。”
“嗯,拜拜。”
“等壹下等壹下!”我忽然叫道。
“怎麽啦?”
“今天準時下班嗎?正好我來接妳。”
“好啊,那老時間妳門口等我吧。”
掛了電話,我沒來由地松了口氣,她總算沒有急迫到連著兩天去幹那事,至少在今天,她給了我喘壹口氣的時間,可是明天呢?剛放下來的心又提了上來。
我懷著帶點輕松又十分忐忑的心情去買了妻子愛吃的蝴蝶酥,隨後將車開回了商場停車庫,回到咖啡店又點了壹杯咖啡,還好原先坐的位置還空著,我如同早上剛進店壹般端著壹杯相同的咖啡又坐回了相同的位置,只是此時的心境已然不同了。
我不是個喜歡逛街,會逛街的人,半天的閑逛等待讓我十分難受,熬到差不多四點多鐘,我和阿倫聯系換回了車,這小子還算客氣,只開了我不到壹百公裏的電。
我準時將車停在了妻子單位門口,在她壹眾同事的羨慕聲中駛上了途。
相安無事的到了第二天,我決定今天繼續昨天的事,幾乎是機械地重復著昨天的壹切,還是十點二十分,我駕駛著那輛不起眼的卡羅拉又停在了昨天相同的位置,仍然目不轉睛地看著大門口進進出出的人流。
和昨天壹樣,我說不出是不是希望看到她的身影,我只請了兩天假,我已經在盤算如果今天還是等不到她,我要不要繼續請兩天,反正年底本就不是忙碌的時候,公司其實樂得員工在這段時間銷假,但是我卻有壹種感覺,結合妻子的做事節奏和她生理上的排卵期,如果她還打算努力最後壹搏,她今天壹定會有所行動。
時間臨近十壹點了,我的心忍不住狂跳起來,我甚至懷疑我這麽傻傻的等在這裏是否正確,我是不是該安靜的走開,等待著妻子體內夾著別的男人的精液回到家,靜靜地期待那些種子在她的體內開花結果?或許這才是對我……不,對我們最好的結果。
可是那該死的好奇心以及求知欲就像是毒蛇的兩顆毒牙生生地啃噬著我的心,我不甘被人蒙在鼓裏,我要探出頭去自己尋找我想要的東西,這個念頭就像是發作的毒癮壹樣折磨著我,讓我欲罷不能。
我感覺我握著方向盤的手沁出了汗水,緊緊地抓握讓我的手微微顫抖,緊咬的牙關讓我的額頭青筋暴露,我的身體佝僂成了壹張弓,那樣子從側面看起來就像是只遇到危險炸了毛的貓。
就在我內心天人交戰之際,壹道亮麗且熟悉的身影闖入我的眼簾,來了!
我做賊心虛的將身體往下藏了壹下,將頭上的帽子往下壓了壹壓,妻子今天穿了壹件綠色的中長款羽絨服,我心中自嘲的壹笑,這顏色還真是配我,不過這是我自找的。
妻子出了大門站在路邊,掏出手機看了看,想來是叫了網約車,我不動聲色的發動車輛,在前方路口掉了個頭,悄悄停在了距離大門口二十米遠的地方,又過了三四分鐘,妻子叫的車到了,是壹輛黑色的榮威,標準的網約車專用車,妻子上了汽車的後排,車輛啟動向著前方慢慢駛去。
我從沒有過跟蹤的經驗,只能學著電影電視上的樣子慢慢跟在他們身後十米左右的距離,十壹點多的馬路上並不擁堵,反而還挺暢通。
我雖說沒有經驗,但是前車也完全預料不到大白天的開個網約車會被人跟蹤,於是我忽遠忽近的蹩腳追蹤術並未穿幫,純電網約車為了節能往往開得慢吞吞,這為我的跟蹤降低了不少難度。
其間有那麽兩三次被紅綠燈阻隔,但是好在都被我追上了,我就這麽跟著開了二十分鐘左右,車子拐入了壹條小巷停在了路邊,我也趕緊在他們後方二三十米的地方停了車。
這個地方有些熟悉,甚至有些莫名的感慨,這是壹片坐落在壹座跨江大橋之下的老式居民區,壹大塊區域中密密麻麻分布著大量二層獨立小樓。
這些房子可不是什麽別墅洋房,而是建成於半個多世紀前的磚木結構建築,房內沒有獨立的廚房和衛生設施,解決吃喝拉撒都得幾家湊在壹起,就算是開火做飯也得分時段,非常考驗鄰裏關系是否和睦。
這裏的本地人幾乎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經銷聲匿跡了,大多都搬離了此地,只剩下壹些生活習慣和鄉土觀念很難改變的老年人繼續留守,而空出的這些房子很快就被各地來上海打拼,尋找夢想的外鄉人占據了,原因無他,便宜。
我為什麽對這裏了解的這麽清楚?因為我也曾是他們中的壹員,讀研壹直到畢業的幾年間,我為了省壹點住宿費,曾經在這裏租住過兩年的時間,對周邊的壹切很是熟悉,我曾經無數次想要來次故地重遊,重拾壹下當年的心境,但都因為懶或者忙而沒有成行,沒想到今天居然莫名其妙的出現在了這裏,起因是壹場跟蹤,對最親近的妻子的跟蹤。
榮威停穩之後,妻子很快下了車,腳步不疾不徐的往前走著,年輕靚麗的身影和身旁年代感十足的斑駁灰墻所形成的反差感,讓人忍不住想要拿出相機記錄下這壹幕,可是此時的我卻沒有這個雅興。
我下車鎖上車門,裝著很隨意的樣子在臟兮兮的路上走著,始終和她保持幾十米的距離。
她這是去哪兒?我的心裏生出壹個疑問,是去酒店嗎?可是為什麽不直接停在酒店門口呢?難道是發現有人跟蹤?應該不會吧,她下車之後雖說只能看到她的背影,但是樣子非常從容,絲毫看不出被人跟蹤的緊張。
掩人耳目?也沒必要吧,除了我知道她的這個計劃之外沒人知道,她沒必要多此壹舉瞞著根本不會出現在這附近的熟人。
走了沒多久,前方道路上出現了幾塊黃色的市政圍欄,將本就狹窄逼仄的道路攔腰截斷,圍欄那壹邊顯然是在修路,原本就不平整的柏油路面被風鎬打碎,就像是被鏵犁犁開的田地。
原來這就是她在前方下車的原因,路不通了,我邊走邊掃視著周圍的壹切,與日新月異的城市發展比起來,這裏就像是壹個被人遺忘的角落,路邊門面狹小的煙紙店,臟到無處下腳的路邊廁所都是以前記憶中的模樣。
時間仿佛在這裏停滯了,難得的壹些變化無非是街邊的飲食店從以前的沙縣小吃換成了現在的河南拉面,門面卻還是那個黑黢黢,臟兮兮的門面。
壹路行來目光所及之處除了長得幾乎都壹樣但又不壹樣的低矮樓房,就是不遠處那座曾經的世界第壹斜拉索橋,除此之外並沒有任何我離開後新造的建築,短距離內怎麽看也不像是有酒店的樣子,哪怕是那種低端的商務酒店。
忽然間我冒出壹個想法,難道周明住在這裏?不會吧,他不是自稱是個醫生嗎?這裏像是個醫生會住的地方嗎?難道他是騙我們的?看妻子熟門熟路的樣子,顯然前天已經來過壹次了,難道她就沒有這樣的懷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