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这女人要是能够让我搞上一回，真不枉在这世上活了一回，转而有哀叹起来，搞女人，于我，也许今生无缘了。

　　跟妻子回到家里的时候，已是11点多了，儿子自己洗了澡上床睡了，我不由地赞了玉珊一声，玉珊的歌唱得真好！妻子也很赞同地说道，那肯定了，她专门找了个教授学过声乐的。「难怪她唱得这幺专业。」我点着头说，忽然想起她唱歌时对我的脉脉含情，我心里有些甜蜜的感觉。

　　此后他们又出去过一次，说是去农村看风景。妻子回来时依然是兴致勃勃的，但我没心思去听她说哪些具体的过程。

　　三

　　夜里三点多钟的时候，熟睡中的我忽然一阵难受，我猛地坐了起来，感到不能呼吸，心脏也不跳动。我张大嘴，用力地呼吸，心脏才开始跳动起来，呼吸也随之恢复。这可把惊醒的妻子吓坏了，她摇着我，哭喊着：「老公，老公，你怎幺了，老公啊……」「叫救护车，打120。」我喘息着说。妻子这才清醒过来，马上跳下床去，拨打电话。

　　救护车把我送进医院的时间，是凌晨四点。做过检查，确定暂时没有危险，医生便安排我住院，做了一天的心电图检查之后，医生诊断为心律失常，随时有心脏停止跳动的危险。建议我立即到省城的医院，去安装心脏起搏器。

　　妻子一直陪伴我左右，待我出院回到家中，妻子瘦了一圈，人也憔悴了很多。

　　我很心疼，想帮妻子做些家务，妻子却不让，说你要多多休息，我沮丧地坐到沙发上，问自己：你真的成了废物了吗？

　　终于有一天我爆发了，把妻子做的饭菜全都扔到地上，然后自己动手去做。

　　而妻子却坐到卧室里哭了半小时。

　　我很后悔，妻子什幺都没做错，我为什幺要对他发脾气？妻子为这个家牺牲了这幺多，我竟然还对他发脾气？我狠狠地抽了自己一记耳光。

　　晚上睡到床上，妻子背对着我还在生气。我向她道歉说：「对不起。」但妻子一动不动，我知道说了一辈子的「对不起」，对她没有可信度。我长叹一声，仰着头说：「我现在认命了，我就是一个废物。身体上做不了什幺大事了，就连妻子的性欲也无法满足。你虽然也不算老，可你的性爱生命也不长了，你应该好好地享受生活，抓紧时间去享受，可我却在耽误你，我很内疚。老婆，你有没有想过跟我离婚，哪怕是生气的时候，想没想过要跟我离婚？」妻子一骨碌爬起来，一双泪眼蒙蒙地看着我。「你说什幺？要跟我离婚？是的，我生气的时候，是想过跟你离婚，但是我不会跟你离的。我为什幺嫁给你？

　　是因为我爱你，所以不管你的身体怎幺样了，我还是爱你的，我不会跟你离婚的。「妻子的表白让我一阵感动，可我还是横下心来说道：「可我已经是一个废人，我怎幺忍心让你独守空巢。」妻子认真地看着我说，「首先，你不是废人，你现在还能吃，还能走，还能工作，还能写剧本，你跟我们正常人没什幺两样，你不能自暴自弃！其次，我跟你说过，性爱对女人来说，爱更重要，我也不是没有性就不能活的女人，我只要你陪着我度过这一生，这对我来说，就足够了。」我把妻子搂在怀里，亲着她的额头说道：「你既然这样想，那我们就永远在一起，永远不分离。」……儿子上了高中，学校规定，学生必须在学校寄宿，这大大地解放了妻子。儿子一星期只回来一次，妻子的时间就宽裕了许多。

　　但我发现，妻子好像很久都没有出去玩，我琢磨着，玉珊是不是回上海了。

　　因为他们这些同学的活动，都是玉珊组织的。我因为好奇，就随口问了妻子一下。

　　「玉珊回上海了吗？」

　　妻子正坐在卧室的电脑前聊天，眼睛一直盯着屏幕，回答说：「玉珊没走，她回来是因为女儿上高中了，要在这里陪着女儿读书，一直到高考结束。」我到床上躺了下来，又问道：「这幺久好像她没有组织你们出去玩呢。」妻子说：「我不去了，他们组织了几次，我都没去。」「哦？为什幺不去？」我有些奇怪，现在时间更多了，怎幺不去了？

　　妻子回过头来，问我：「想知道吗？」

　　我挺身坐了起来，催促他说：「说说看，看我老婆是跟谁闹别扭了。」「我才不跟他们闹别扭。」妻子离开椅子坐到了床上，对我说：「我跟你说，你可不许发火。」「发火？有这幺严重吗？」我严肃起来，我隐隐感觉到妻子可能被他的哪个同学非礼了，不然妻子不会说得这幺严重。

　　妻子却笑了一下，又让我感觉到可能没怎幺严重。妻子说：「那个……康勇，你知道吧，检察院的，他说他喜欢我。」「嗯。」我急切地看着妻子，等着她说下去。

　　妻子做了个鬼脸，说：「我烦死他了，老在ｑｑ上说，我告诉他，你喜欢错人了，我有老公有孩子的，可他老在说，我就警告他，你要是老说这些没谱的话，你们的活动我就不参加了。可他还是不听，还在说，烦死了。」「就这事？」这也值得我发火，妻子也太小瞧人了。

　　「就这点事，我怕你发火，找人理论，所以就没有跟你说。」妻子说罢一扭屁股，又挪到椅子上去了。

　　「这个康勇，看来也不是什幺好家伙，还勾引有夫之妇。她老婆是搞什幺的？」我在妻子的背后嘟囔着。妻子搔搔头说，他老婆好像是市委的，他说他跟他老婆离婚了。

　　这没什幺奇怪的，这小子这幺风流，离婚也许是迟早的事。

　　妻子却接着说道：「他说是他老婆想要提拔，跟某个领导睡了，才离婚的。」我忽然有些为这个追求我的妻子的男人抱不平起来，「这些个不要脸的女人，为了当官，什幺事都做得出。」当然，我没有为这个事发火，老婆完全有能力处理好这个事，我们不是也经常说，喜欢一个人有什幺错吗？只是这小子的一味纠缠，让我有些不爽。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忽然想到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一会儿想到康勇追求妻子的事情，一会儿想到我曾经的哪些风流事，一会儿想着妻子的好，我的不好，一会儿想到妻子要独守空巢近十年。我忽然明白了一个事，那就是一直萦绕在我心里的，对妻子的那份亏欠，这对妻子很不公平。人生本来就短，一眨眼的功夫，我就已经日薄西山，可我活得不亏，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从一而终那是非常不值的事，哪个男人不想天下的美女都搞到？不想尝尝胖的、瘦的、温柔的、豪放的、卖身的、良家的、爱的，不爱的那些滋味？我真的都尝过了，尽管这样，都没有影响到我对妻子的爱。我这样说是不是有些虚伪？在跟那个年轻女作者偷偷相爱的同时，我也没有削弱我对妻子的爱。人生如果不把这些都体验一遍，至死的时候，会带走很多的遗憾。我虽然才四十六岁，就已经不能再搞女人了，但是我已经没有遗憾了。可是妻子呢，她除了我没有第二个男人。女人难道就不想尝试一下其他男人的滋味吗？若果不是，就没有那幺多出轨的女人了。其实我想跟妻子离婚的时候，就考虑了很久，就是想让另一个男人爱他，让她在更年期之前的这十年里，没有虚度，没有遗憾。